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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波涛很快意识到了周泽楷特地把自己打理一番的真正目的。

方案大致定型，今天是约定好要同甲方会面的日子。

所有人对此都非常放心。一来是因为对团队实力充满信心，认为方案过硬。二来是甲方已经是老客户，知道不是太难缠的类型。大家都理所当然认为这只是走个过场，就算有问题也不过是进行局部修改，不必太过担心。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到了甲方公司，才发现对方负责人居然换了。这位刚上任的新官显然不如他的前任那么好相处，虽然是个外行但意见观点多的可怕，鸡蛋里挑不出骨头便开始嫌弃起蛋壳来。

原本计划一个半小时的会议最后拖了四个多小时。江波涛就改动范围没完没了和对方反复扯皮，说的口干舌燥。

等终于结束，回程又到了晚高峰时间。

平白无故又增加了一大堆工作量，任谁都不可能心情愉快。周泽楷虽然整个下午都没怎么开口，但看得出也是相当郁闷。

车堵在路上的每分每秒都让人感到加倍烦躁。

坐在副驾驶上的周泽楷干脆打开笔记本电脑，搁在大腿上，开始就地办公。

“小心晕车啊你。”江波涛看了他一眼，“也不差这点时间吧。”

周泽楷摇摇头，“反正没事做。”

“唉——”江波涛非常夸张地叹了口气，“我本来还想说，现在正好快要到饭点，我们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堵车上，不如赶紧找个地方把你欠我的那顿饭给兑现了。不过现在看你这样子，怕是还得再拖一阵了。”

周泽楷抬起头看他，没说话。

车依然动弹不得，于是江波涛也能放心的回过头来看他，然后一脸惋惜的样子摇了摇头。

“打扮得那么帅，那秃头还这么不给面子，他是不是嫉妒。”他说，“如果是我的话……”

“嗯？”

前面的车终于动了。江波涛把视线转回去，踩下油门。

“是我的话，乙方代表长得那么好看，当然说什么我都觉得他说得对。”

“……”

“啊……但今天在说话的人一直是我啊，”江波涛说，“你说问题会不会是出在这儿？”

他说完用余光瞥了周泽楷一眼，发现对方低着头，似乎是在笑。

“去吃饭吧。”周泽楷说。

虽然方案要推倒重来，但时间倒也没有变的太过紧张。

在发现对方不会改变主意后，江波涛据理力争，并且对修改的工作难度做了适当的夸张，为他们争取到了一点时间。麻烦的是过几天还要为此再去签个补充协议。

总的来说，好好坐下吃顿饭的时间总是有的。

但在这样的交通条件下特地去找一家有情调的饭店，两人倒也没那么好的兴致。最终他们随意找了家可以停车的小餐馆，吃的相当随便。

随便选的地方，端上来的菜也是特别随便，无论色香味，都很随便。

就算是江波涛，也很难挑出几句话来赞美厨师这如此随便的手艺。

周泽楷似乎对此相当愧疚，表示这次不作数，等忙完一定正式请他吃顿好的。

江波涛欣然接受。

等吃完这顿简餐，交通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又碰巧运气不错一路绿灯，最终回到公司的时间也并没晚上太多。

“我有预感，这是要时来运转了。”江波涛在下车的时候这么和周泽楷说。

对方笑了笑，“承你吉言。”

然而回到办公室后，气氛一片惨淡。

会议结果在离开对方公司的时候就已经电话传达了，众人都因此心情恶劣。虽说甲方抽风从来不算什么新闻，但这一贯好说话的也换了嘴脸，甚至无理取闹到了这个地步，一时间总有心理落差。

安抚民心这种事儿以周泽楷的性格来说当然不会擅长，除了在晚餐外卖送来的时候主动替大家结了账以外也做不了太多。

重新开会制定方案的时候会议室里都是饭菜香气。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忙着痛骂甲方，导致这会开的非常没有效率。周泽楷看起来为此感到无奈，但江波涛并没有阻止众人的意思。

忙活了那么久，这憋屈劲总要有个地方发泄。

吃完骂完确定了新方向，大家继续各归各位，该干嘛干嘛。

到了后半夜群众们纷纷阵亡。江波涛也觉得困，坐在位置上抽了支烟，依然没能打起精神，于是琢磨着是不是要去休息一会。

趴在桌上非常不舒服，回旅馆觉得有些折腾，但跑去休息室，又被里面震天的呼噜声给吓退了出来。

最后他拖着两张凳子，敲开了周泽楷办公室的大门。

“借地方给我睡一会。”他对着一脸疑问的周泽楷这么说，然后并不等对方答应，便直接拼好了椅子合衣躺了上去。

闭上眼很快就开始犯迷糊，却一直无法彻底入睡。

时不时能听见办公室的另一头有鼠标和键盘敲击声传过来，偶尔还能听到杯子被拿起和放下的声音。

再然后，他听到了电脑椅细微的声响，接着整个空间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而江波涛的意识却反而因此变得清醒起来。

他现在闭着眼，呼吸均匀，一动不动。看起来大约真的和睡着了没有区别。

他不知道周泽楷想要做什么，正在做什么。他的脚步太过安静，但江波涛能隐约感受到他靠近的气息。这让他既期待又好奇。

最终被盖上外套的时候，江波涛心里有几分小遗憾。

这种时候，最合理又有礼貌的做法，大约是继续乖乖地装睡。

但那样未免太无趣了。

他突然睁开眼握住周泽楷手腕的动作显然把对方吓了一跳。

周泽楷的手还握着自己大衣的一脚，而大衣此时四分之三盖在江波涛身上，因为两人的动作少许有些滑落。

“……怕你着凉。”周泽楷说。

江波涛在坐起身的时候并没有放开他的手。

“我还以为你会想要报复我一下。”他说。

“……什么报复？”周泽楷显然并不理解他的言下之意。

“就像昨天你睡着的时候我做的那样，”江波涛说，“……已经忘记了么？”

周泽楷抿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

“我还记得呢。”江波涛伸手，握住周泽楷一直系紧到领口的领带，然后在缓缓往下拉的同时仰起头来，“就像这样啊。”

不，这完全是个错误的示范。

那时他只是轻轻碰触了他的嘴唇，然后立刻便放开了。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亲吻。

但周泽楷并没有指出这点的意思。他在安静的空间里默默回应着他，一直到不知不觉放开手中的衣角，整件大衣滑落在了地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