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eet❤sweeT

在他们认识没多久后江波涛曾经问过周泽楷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周泽楷思考了没一会就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时候他和周泽楷还没这么熟，于是只得耐着性子从周泽楷嘴里套答案。

周泽楷的回答是喜欢过，不过很快就不喜欢了，他好像并不了解感情是什么，江波涛试图跟他说明这种来源强烈的情感，周泽楷才歪了歪头，看着他说，荣耀？

后来是他们初吻的那次，松开唇，周泽楷的脸红扑扑的，他捏住周泽楷的手心，轻轻摩挲他的手指，舍不得放开，最终松开手时，他还是忍不住在意地问了，周泽楷是为什么跟之前的女朋友分手。

周泽楷茫然了一会说，想不起来。

又想了想，才说，有点麻烦。

江波涛听着周泽楷片段式的叙述，很快地解构出了原因，跟周泽楷说，大概是因为关心不够？女孩子的确是更需要呵护和照顾的，需要多关心体谅，主动一点……

周泽楷摇了摇头说，忙不过来。

他说的太坦然，江波涛都一时语塞。

周泽楷又摇摇头说，不想和女孩子恋爱，很累，说完看着江波涛说，还是和江一起轻松。

江波涛甚至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如果换个相处模式，周泽楷还会这么认为吗？

并非觉得累，而是打从一开始就并非等式。

江波涛不曾期求回报。

也不曾付出爱情。

于他，于周泽楷，都本应如此，这原本该是个虽不胜美好，却真实无比的结局。

然而到底被周泽楷出乎意料的举动弄乱了手脚。

周旋、博弈，然后互相试探，最初的重逢也并无意外，直到周泽楷冲回江波涛的房间之前，一切都仍在正轨上。

虽然他并不忍心看到周泽楷伤心，但没有比直截了当说明更好的方式。

可是周泽楷为什么又会再回来呢？

被周泽楷死死抱住时，江波涛依然并不能理解，这超出了他对周泽楷的认知，对一个明确说着不爱他的人死缠烂打并不是周泽楷会做出来的事情。

除非他仍然在任性。

除非他仍然不甘心。

这是事情唯一能说通的理由。

因为江波涛说他不爱周泽楷，而周泽楷的自尊心无法接受这件事。

他毕竟是个一直以来都被全世界，甚至老天爷所垂爱的人。

可即便如此，也还是让江波涛吃了不小的惊，周泽楷会把姿态做的这样低，笨拙、任性、努力……让人心疼，却也可爱的要命。

当周泽楷抓住他的手探进他衬衣衣摆下的时候，当周泽楷一遍遍重复着“你说喜欢我”的时候，当周泽楷攥住他说“试试，不吃亏……”的时候，江波涛几乎无法抑制自己心动的声音。

他看着周泽楷慌张地说“我可以改……关心你……照顾你……都可以学……”，很想要答应。

可一切不过是重蹈覆辙。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周泽楷。

那时他这样认为着，所以佯装答应了周泽楷，还是想要离开。

拉着行李，江波涛在清晨天未亮时就上路，关了机，可还是心绪不宁地看着手机，因为知道，周泽楷今天一定会给他打电话，而电话注定无法接通。

在贵宾候机室打开笔记本，想要随便看点什么打发时间，不期然的在下拉收藏夹菜单时，看到了一连串周泽楷相关。

周泽楷的微博，周泽楷官博，轮回官网周泽楷主页，轮回论坛周泽楷专版……

当初他甚至比周泽楷本人更了解周泽楷的所有讯息，退役那年就该删了，后来一直挂在那也没有去动它，江波涛迟疑了片刻，将整个收藏夹文件夹点击删除。

删除那一刻，再度浮现出了周泽楷的脸孔。

本不该这样，这两年他已经一点点清除了周泽楷所在的痕迹，也并没有这样的反应，会这样无非是因为……不久前周泽楷试图挽留的举动。

实在太不像周泽楷。

这样的思绪并没有随着文件夹删除而消失。

江波涛关上电脑，想去贵宾室的食物柜台上弄点早餐，看见了一列小巧的巧克力蛋糕——是周泽楷喜欢吃的，一起坐等飞机，他在拿食物时总会帮周泽楷顺手捎带一两块。

在快要登机时这种情绪到达顶点。

江波涛再一次看了看已经关机的手机，拉起行李箱，此时周泽楷肯定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也必然会发现自己被骗了。

会生气吗？会愤怒吗？还是会……难过呢？

印象中并未看见过周泽楷哭泣的脸，可竟然无端地浮现在眼前：他望着他，眼睛里全然是悲伤，泪水一行行顺着周泽楷的脸颊流淌，无声地滑落至下颌，那股悲伤逐渐浸透了整张脸。

掉头回去，给周泽楷打电话。

无人接听，再打。

电话接通，没人说话，江波涛开玩笑式地猜想，周泽楷是不是会揍他，却没想到换来的是周泽楷的拥抱，以至惊讶得连手机也无法握住。

感受到周泽楷拥抱他的重量，那并非一朝一夕的赌气，而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就仿佛江波涛是周泽楷沉溺堕死之前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死也不要放手。

江波涛被勒得呼吸困难，心里却宛若被凿了一个口，风灌进来，瞬间挟裹，再无罅隙。

江波涛说，好吧，试一试。

但那时其实也并不确信。

只是他终于不再迁就，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地方吃饭，满以为周泽楷会不开心，他并不爱吃辣，也不喜欢川菜，没想到结果会恰恰相反。

看着周泽楷被辣的不行，还拼命在吃的样子，江波涛实在想笑又无奈。

而后想要单独呆着理理思绪，周泽楷硬要跟来，他又觉得周泽楷仍在任性。

周泽楷也确实是在任性。

不希望他来，硬要跟来。

付出一点点，就开始想要回报。

点外卖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非要去超市自己做。

没说让他留下，自己先买了生活用品。

说了挺好的，还硬是要倒掉……

江波涛在叹息时，周泽楷仍然显得那么茫然又小心翼翼，江波涛想，大抵周泽楷也觉得十分委屈，他实在不难看出周泽楷的拼命与努力，但这还是周泽楷自觉的努力。

他并不知道江波涛所需要的是什么。

从超市买完菜回来，江波涛随手带了周泽楷喜欢的甜点。

周泽楷把甜点放进冰箱，接过菜准备去忙活，还没转身，被江波涛拉住了手臂。

“嗯？”周泽楷疑惑。

做了好几天的菜，他的进步还是相当快的。

江波涛说：“今天换我，好不好？”

周泽楷摇头。

江波涛并不意外，而是把早已准备好的话说出口：“小周，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说，你不需要这么做，也用不着这样讨好我。”

周泽楷抬头，张了张嘴。

江波涛看着他：“你看，你就算到现在也一直是在任性而已。”他叹气，“我就说你更适合被人捧在手心里，你现在这样我看了都难受……”

周泽楷的表情看起来很惊慌：“不是。”他连忙补充，“我会改的。”

江波涛摇头：“你先听我说完……”

周泽楷紧紧盯着他：“相信我！”

江波涛叹道：“……其实我一点也不相信你怎么办？”

周泽楷又张了张嘴，猛地抓住江波涛的手臂，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波涛在他开口前继续道：“但是一直以来，我所喜欢的，也就是这样的你呀。所以小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其实不用改也没关系。”

任性也好，不会爱人也好……都是他所喜欢的周泽楷的一部分。

他完全感受到了周泽楷的努力，尽管那努力的方向不太对。

也已然确定了周泽楷对他的感情。

虽然和他期望的有所偏差，但事到如今，江波涛不得不承认，他没办法真的放下这个笨拙地爱着他的周泽楷。

自己对周泽楷的感情或许比他以为的更多。

才会一次次违背理智的妥协。

江波涛的温柔是锁链。

然而在编织锁链的过程中，被束缚住手脚、挡住视线的又何止只有一个人。

周泽楷不需要改。

这一次，做好觉悟的人是他。

周泽楷显然不相信江波涛字面上的意思，任由江波涛怎么说，也只是摇头重复：“我真的会改……会的……”

江波涛无奈，只好抓住周泽楷另一只提着菜的手说：“如果你坚持的话……能先从这件事开始吗？”

“啊？”

“……今天换我，好不好？”

“呃……”周泽楷犹豫，“想对你好……”

“我知道。”

江波涛看着他，诚恳道：“可是我也想对你好呀。”

周泽楷沉默着思考了一会，不太确信地说：“……有，一点点爱我？”

江波涛慢慢笑起来，温柔从眉梢眼角流溢直到漫出来：“我觉得，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更多一点。”

Fin.

听完，周泽楷就开心地抱着菜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