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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低头看着手上的屏幕，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

“不猜。”他摇头。

他说完以后又抬起视线去看江波涛，而江波涛也看着他，一言不发。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了一会，最终依然是江波涛先认输。

“好吧……”他说，“其实是因为，我在出生的时候中了巫婆的诅咒，只能和真心相爱的对象接吻，不然对方会变成一只青蛙。”

“……”

“不信啊？”江波涛向前倾了倾身子，“那我们来试试。”

周泽楷笑着往后缩了一截。

“怎么了，害怕变成青蛙？”江波涛问他。

这问题显然是个陷阱，周泽楷并没有上当。

“想听实话。”他说。

江波涛叹了口气。

“……小周啊，”他说着，把手向周泽楷递过去，做出一个握手的姿势，“手借我一下？”

周泽楷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了手。

于是两人的手形成了一个最标准的握手姿势。

“有什么感觉？”

周泽楷摇头。

这样的动作太过普通，不存在任何旖旎，没有任何暗示，和每个人都可以做，他也确实同无数人做过。

在江波涛来到轮回的第一天，周泽楷就曾经代表全队在俱乐部所有人面前同江波涛握过手。当时两人身后还有闪烁的镁光灯，而这画面也被记录下来，印在了那一期的电竞周刊上。

时间再往前推一些，那一年江波涛在贺武出道，第一次同轮回比赛，两队人在赛前依次握过手。周泽楷在这过程中始终垂着视线，伸出手去的同时微微点头当做问候语。他们第一次的肢体接触，时间大概不会超过两秒钟。

周泽楷对这样的接触没有任何想法。

当时的江波涛也没有。毕竟那一点点好感还太过单薄，还需要更多的时间一点点累积到足够动摇他心跳与呼吸节奏的分量。

江波涛看着周泽楷疑惑的目光，并没有说话，只是调整了手的动作，和周泽楷的手形成了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现在呢？”

“……”

周泽楷的表情和他的手一样僵硬。

“是不是觉得很尴尬？”江波涛问他。

“……没有啊。”周泽楷摇头否认。

江波涛笑了笑，松开了手。

周泽楷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所以你看，这种事情，我是不是应该挑个更有气氛的时候来做，”江波涛说，“比如找一天，约你去看电影。等片子快要迎来结局男女主角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在漆黑一片的电影大厅里，把你的手从爆米花桶里找出来。”

“……”

“小周，”江波涛看着他，“我真的很喜欢你。”

周泽楷似乎是有些不自在，“我知道啊。”

“刚才握着你手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紧张？”江波涛说，“你紧张，想把手抽回去。”

“没啊。”周泽楷还是否认。

“其实我也很紧张，”江波涛继续说道，“我心跳的太快太剧烈，脉搏都变得不自然，很担心你会感觉出来。”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大概是因为……虽然怕被你发现，又担心你会一无所觉吧。”江波涛说。

“……”

“如果觉得反感，就告诉我。”

江波涛说完以后，还不等周泽楷作出回应，就立刻学着周泽楷方才的样子替他摇着头说道，“没有啊。”

“……”周泽楷嘴张了一半，最终又闭上了。

江波涛的掌机屏幕上再次跳出了一个对战请求。

周末的比赛是客场。

按照惯例，在比赛过后全队都会在当地住一晚第二天再回S市。同样也是按照惯例，大家都默认周泽楷和江波涛会住同一间。

这几年来他们这样同宿过太多次，本该习以为常，但这一次感觉却有了很大不同。

周泽楷在回到房间以后，显得非常坐立不安。

江波涛倒是看起来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他简单整理了东西，问道，“还是你先洗？”

一般他们同住，江波涛都会让周泽楷先使用浴室，差不多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周泽楷回头看了眼浴室，有点犹豫。

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现在大多数宾馆都热爱这样的设计。

他们以往也住过很多拥有类似设计的房间，有些浴室甚至连磨砂都没有，非常坦荡的透明着。周泽楷也一直洗的非常坦荡。

但现在，他觉得有点尴尬。

“啊，你放心，我不会偷看的。”江波涛说。

被人当面这么点穿，尴尬感便愈发剧烈起来。周泽楷觉得江波涛一定是故意的。

单既然他这么说了，再扭捏也有些不成样。

进了浴室，趁着玻璃还没起雾能看得清晰，他偷偷朝外看了一眼。江波涛半侧着身子倚在床上，专心致志玩着手机。

周泽楷洗的比平时快很多。

虽然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别太在意，行动上依然不受控制。因为担心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会显得失礼，他穿衣服的动作比平日磨蹭了一倍。

出去以后江波涛却是依然没什么反常。

“好啦？”他说着下了床，从包里拿了要换的衣物就走向了浴室。

靠近浴室的走道有些窄，周泽楷侧过身去让他。

两人擦身而过时江波涛突然停下了脚步，“别那么在意啦，我早就习惯了。”

他说完还笑了笑，然后径直走进了浴室。留下周泽楷站在原地，觉得想东想西的自己显得非常傻。

等他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江波涛又从浴室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吹风机。

他非常自然走到周泽楷身后，插好插头，然后开口指挥他，“转个身。”

周泽楷仰头看他，没动。

“那我就这么从正面吹咯。”江波涛说。

周泽楷撇了撇嘴，换了个方向。

这其实也不是江波涛第一次替他吹头发，一切都是熟悉的流程。暖洋洋的风，在发丝间轻轻拨动的手指，逐渐蒸发的水汽，软绵绵的床垫。虽然吹风机噪音有些嘈杂，却还是忍不住开始犯困。

就在眼皮快要打架的时候，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好啦。”江波涛说。

周泽楷点了点头，“谢谢。”

然而江波涛却没有从他身后离开。

周泽楷下意识想要转身，却被对方按住了肩膀，“别动。”

于是周泽楷便真的不再动了。

感官把这短暂的停滞无限拉长，空间诡异的凝固着，周泽楷低头看着自己双手，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问一声。

“……别动。”江波涛终于再次开口，却是重复刚才说过的话。

而在周泽楷应声以前，江波涛从背后抱住了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