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eet❤sweeT

“小周你说呢？”女孩问完后仰起脸来看向周泽楷，却发现他正看着窗外发呆。

她低头用吸管戳了戳杯子里的冰块，碰撞中发出细微又清脆的声响。

半响以后，周泽楷回过头来，拿起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对身前发生的所有事都仿佛毫无所觉。

“……小周？”她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周泽楷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啊。”

他不说，她也不会多问。

那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知道在恰当的时候说恰当的话，做恰当的事。所以相处起来非常轻松，不会有任何压力。

这一点上，和周泽楷最好的朋友非常相似。

在外界评价中，江波涛一直都是一个能让身边所有人都感到如沐春风的人。周泽楷偶尔会对这样的说法感到有些不以为然。关系好的太过，便总能看见对方一些不为人知的部分。江波涛也会有脾气，会说傻话做傻事，还曾因为会错周泽楷的意而闹过笑话。但在此以前，他从不曾让周泽楷这样为难过。

那天晚上，他用了很长时间才终于确定对方并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江波涛喜欢他。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他只是单方面通知他这件事，什么都没有要求，也不做任何解释。

“你要当做一个玩笑也行，”江波涛当时是这样对他说的，“我不介意。”

但周泽楷介意。

那一顿饭他食不知味，一直到躺在了床上，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江波涛当时努力想要装作漫不经心却依然显得尴尬的表情。

然后他发现其实江波涛比他更介意。

在和队友们一起的时候他还是同以往没什么区别，可训练一旦结束，私人时间里两人几乎再无交集。

被最好的朋友躲着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不甘心，又觉得无奈。

然后他有些悲哀的发现，再这样下去，所谓最好的朋友可能就要加上“曾经”这个让人伤感前缀了。

“小周？”

周泽楷回过神来，眼前是约会对象微微皱着眉头的脸。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对方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感到歉意，却又无从解释。

一直以来他遇上一切难题烦恼都习惯于找江波涛商量听取他的建议，但如今问题发生在他和江波涛之间，再没有第二个足够亲密的人能够听他倾诉。

回到俱乐部的时候和江波涛在大楼下不期而遇。

江波涛看到他以后还是笑着打了招呼，然后两人一路沉默无言走进楼道，肩并肩等电梯。

气氛尴尬。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晚饭吃了么？”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江波涛。

周泽楷点了点头，然后意识到对方并没有看向他的方向，于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江波涛在和他独处的时候并不会强行没话找话，两人间常常会有这样大段彼此都不吭声的空白时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即使只是发呆也觉得舒适自在。可现在，安静的空间却成了一种煎熬。

视线不知道该往哪儿落，手脚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话题冷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接口，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走进电梯，江波涛很自然的站在了靠按键那一边。

周泽楷用余光偷偷打量了他几眼。

江波涛一直没有看他，此刻正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电梯角落。

几天没有好好说过话，这么近距离看着，觉得熟悉，又觉得想念。

与此同时，还有些新奇。

这个人喜欢自己啊。

这种感觉比看着那个向自己告白的妹子来的更强烈，也更触动。

等电梯到了，他们很快就会回到各自的房间，关上门后这一天便不会再有交集。而明天又会是今天的重复，江波涛会依然像这样把自己当做一个最普通的队友，拒绝和他有任何更深的接触交流。

想和他说说话，希望能恢复到原本无话不谈的亲密关系。

周泽楷话到了嘴边，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咦……？”就在周泽楷开始感到急躁的时候，江波涛突然抬起头来。

“怎么还没到啊……”他说着看向了门上方的提示灯。

周泽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正显示着一个大大的数字“1”。

两人愣了两秒，然后一起笑了出来。

居然忘记按楼层了，他们还这么傻愣愣站了老半天。

江波涛笑完抬手想要按下楼层按钮，周泽楷条件反射一般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江波涛回过头来，微微扬起眉毛，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等到了，就没办法好好说话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不想放过。

“你不打算再理我了？”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江波涛沉默了一会，还是笑了，“怎么会呢，我们是队友啊。我现在不也好好和你说着话么？”

“不一样。”他说。

江波涛耸耸肩，“习惯了就好了。”

不会习惯的，也不想习惯。但他现在并不想和江波涛争论这些。

“我不懂。”周泽楷说。

江波涛究竟在想什么呢？

那个女孩向他告白，是期待能得到他的回应。那么江波涛呢？他说完以后干脆利落地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条界线，如果不是还身在同一个战队，他甚至怀疑江波涛会彻底从他面前消失。

“为什么要告诉我？”他问。

江波涛低头看着周泽楷依然紧握着他的手，许久以后，叹了口气，“你是真的不愿意放过我啊。”

“什么意思？”

江波涛把手抽了出来，抬起头看他，“我们原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说完又顿了一顿，才再次开口道，“会说出口是我一时冲动……但既然已经说了，我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对你，你不会觉得不自在么？”

周泽楷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不会啊。”

“可是我会，”江波涛说，“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

“所以就划清界限？”

“你希望我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然后真心实意的祝福吗？”

“你在威胁我？”周泽楷问。

江波涛闻言一脸哭笑不得，“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如果不和你在一起，就不理我。你就是这个意思。”周泽楷说。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江波涛无奈，“你有属于自己的道路，就算不是她也总有一天会喜欢上别的姑娘，会组建一个家庭，有自己的孩子……我并不想去破坏你的人生。”

“……然后没有你？”

“小周……”江波涛皱着眉头，“你这样会让我忍不住有所期待。”

“为什么不给我选择的机会呢？”

江波涛闻言，抬头愣愣看向他，没有说话。

“我……”周泽楷说完这个字，有些卡壳。

一时冲动，说的话都不经过大脑。等意识回复，才发现似乎是做出了不得了的发言。

他咽了口唾沫，“我可以考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