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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周泽楷房间的灯亮着。

江波涛在门口站了一会，等身体里的酒劲慢慢迂回过去，手停在门前，却迟迟不敢敲响。

最终，江波涛转身离开。

他并不知道，一门之隔，周泽楷也犹豫不决地坐在那里。

周泽楷想去看看江波涛回来了没有，但理智告诉他不要这么做。

无论回来与否都不是周泽楷想得到的结果。

没回来的江波涛十有八九在搂着一个他并不认识的人快活。

而回来的江波涛会带着一身别人的气息，眉眼间那种漫不经心的风流越发明显，自从跟他摊牌之后，江波涛根本不假掩饰。

下午发生的一切，此刻仍然历历在目。

江波涛在和人接吻，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似乎无所顾忌。

即便他已经跟江波涛说过自己介意，即便他几乎是明确的暗示自己不喜欢他这样，江波涛也仍然我行我素。

亲眼目睹的那一瞬间，周泽楷像是瞬间血液被抽干。

心脏窒息着疼痛。

大脑一片空白。

江波涛不在意他。

没有比那一刻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他们仅仅是作为队友的关系存在。

江波涛和谁在一起，做什么，都和周泽楷没有关系。

就像江波涛说的，这是他的私生活，只要不影响到战队比赛，任何人都无从过问。

他觉得这样的江波涛非常陌生，陌生到几乎将他过去对他的认识全部推翻。

六赛季那个冬天，周泽楷记得自己第一次握住江波涛的手时，江波涛裹着厚厚的围巾，弯起眼睛冲他抱怨：“S市的冬天可真冷啊……小周，你说呢？”

他呵着气，笑容温暖好似春暖花开。

那笑容在他心里种了一个小小的芽，随着时间流逝，被江波涛的笑容浇灌成长，逐渐枝繁叶茂，藤蔓触须一点点攥紧他的心脏，不留一点余地。

而后来他才明白，那并不是一株向日葵，而是一株罂粟。

毒液无声无息的渗透进心房，成瘾，却没有解药。

周泽楷还是推开了门。

隔壁的房间亮起了灯，他听见浴室的水声。

想象着几个小时前可能发生的事情，周泽楷只觉得心口越加无法呼吸。

他已经知道了江波涛是什么样的人，陌生到把他的全部认知推翻。

他试着躲开江波涛，希望能减少见面接触的机会，可即便如此心里还是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周泽楷，承认吧，你喜欢江波涛。

等水声停下，他敲响了门。

“谁啊？”江波涛随手打开了门，只穿了一条长裤，拿毛巾擦着头发，在看清是他之后，江波涛愣了愣，才挤出微笑，“小周，这么晚了，有事吗？”

“呃……”

他用了很多沐浴露，气味被遮盖，但周泽楷还是无可抑制的觉得难过。

江波涛并没有邀请他进房间的意思，他随手带上门，朝外走去：“要跟我说什么吗？”

周泽楷开不了口。

江波涛把毛巾攥在手心里，朝着走廊漫步去：“下午……你都看到了？我很抱歉对你造成冲击。我已经跟经理打过电话了，从明天开始，战队其他事务的外出，我不会再陪你一起，你不用再——”

“不是！”

周泽楷打断他。

“……不是什么？”

周泽楷想要开口，却越发说不出来，他躲着江波涛是事实，但……

江波涛朝他笑了笑：“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我没有在怪你，这件事错在我……”他垂下眼睛，仿佛在忍耐着什么，“小周，我们还是队友，对不对？”

周泽楷：“……是。”

江波涛牵起嘴角：“那就好。”

从头至尾，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周泽楷。

周泽楷咬得下唇出血，也没法在这种时候表白，对方毫不在意。

江波涛回到自己的房间，几乎是瞬间，他揉着眉心痛苦地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不敢看周泽楷，哪怕一眼都可能让他下定的决心动摇。

半醉的头仍然在晕眩，那晚，江波涛做了个梦。

梦里，他狠狠攥着周泽楷的下巴，用力亲吻他，他把他按进俱乐部大堂那张沙发里，肆无忌惮地侵入他的口腔，直到尝到鲜血的味道，他兴奋起来，手指沿着周泽楷的衬衫下摆探进去，迫不及待地去解他的长裤，抚摸他的身体。

被压住的周泽楷痛苦地呜咽着，然后他看见了周泽楷的眸子。

那双被雾气浸染的眸子里满是厌恶与愤恨，还有零星的恐惧。

江波涛从头到脚感到一股不寒而栗，但他停不下来。

他挡住了周泽楷的眼睛。

解开了他的裤子，操控着周泽楷的欲望，想要继续下去，他对这些很熟练，身下的人根本无从抵抗……

那股不寒而栗的惶恐却越演越烈。

等他再次松开手的时候，周泽楷已经停止了挣扎。

他睁着眼睛，黑眸失去了光泽，瞳孔涣散，身体冰冷，再没有呼吸。

江波涛浑身冷汗的醒过来，大口呼吸，那股惶恐完全淹没了他。

他在黑夜里摸索着手机，被屏幕的光轻微刺激，意识到这不过是个梦境，周泽楷还好好的在隔壁睡着。

江波涛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恐惧。

TBC